喻王可真好鸭❤

【喻王】江山图-上

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下阿……

目前来说,精怪是不会被人类看到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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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都说华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建国后不许成精。

       可他王杰希是建国之前成的精,甚至这个成精时间距离建国也早了不少,应该没什么大问题……吧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王杰希心安理得地瘫在故宫养老。



       自打故宫博物院开放第一天始,京城万人空巷,这小小展馆内就没得过空当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作为一个老古董,分毫没有自觉,反正那些游客也看不见他,王杰希便翻上了墙,吊儿郎当地翘着个腿,和同他年代差不了多少的青花唠着嗑。

       这年头成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,当然也可能是故宫里头风水奇特,多的是古灵精怪的物事。隔壁哪家的书画认亲啦,谁家瓷碗瓶的又打起来啦……不一而足。譬如王杰希,作为馆内做客的第一批文物,掰着手指头算起年份来也称得上是故宫里头有些分量的老一辈。

       再比如眼前这个青花。

       青花生来要比他早些,浑身上下甚至胎釉都蒙了层盛唐的典雅雍容,但和某男士这成了精的本性分毫沾不得边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懒散倚着宫墙,一针见血道:“你这名字取错了——不应叫方士谦,应该叫方不谦才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方士谦呸了声:“本精如此英俊潇洒,站在这就是故宫的门面担当好吗?”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看着对面那人嘴角叼着的狗尾巴草:“担不担当我不知道,不过你确实是挺精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方士谦直觉与王杰希互损惯了,这人多半下一句吐不出什么好话:“哈?”

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,王杰希轻飘飘道:“神经。”

       方士谦:“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又胡天海地乱怼一通,王杰希与方士谦作别,大步流星地准备回到自己的居所——存放着他本身的那个小展馆。

       别的不说,方士谦这人——这精,还算对他胃口,他们同属精怪,岁月悠长,注定要与普通人类挥别时光。也好在是识得了方士谦,无趣的日子还多了点盼头。

       北京的深秋一向流露出些阴凉,今天不知怎么的,明明晨光尚未退去,王杰希硬是觉出脸颊边拂了些温和的风。

       周围人流不断,形形色色庸庸流水,王杰希停顿在门口,愣怔地看着馆内那个身着靛蓝长衫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几年过去,当初小心翼翼将他抱出土的少年人身形变得颇为颀长,挺拔了脊梁站在江山图前,负着手扬起来纤长的脖颈,静静端详,眼含三分笑,架了副眼镜在挺直的鼻梁上,平添了几分文人雅士的书卷气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倏然笑了声,双手一拢,隔着人群沉静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银杏透了黄,穿过王杰希略显透明的身躯,轻飘飘打着旋儿躺在地上,铺了厚厚一层。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立在那里分毫未动,直到华灯初上,王杰希略微偏了身,与转身离去的喻文州擦肩而过。



       距王杰希面世,已逾今千来年。

       夜月照人,王杰希拢了袍袖,足尖点地,惹得火光无风摇晃,歪了头悄然看伏在桌案上纵笔挥毫的文士。文士画下抹丹青翠色,像是感受到何事般地突然抬了头,目光穿透虚无,就这般含着笑直直看进了王杰希心里头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一生见过朝代兴衰,国号更替,日月逾迈,他唯一刻进了灵魂的,便是这不过芳华一瞬的眸中星火。

       边疆战乱频发,将士们流下的鲜血染红身下十里疆土,却分毫没有映射到中原地区的歌榭舞台。腐败奢靡成了股穿堂风,吹彻了漫朝权臣,骨子都吹酥了,朝野上下,皆是啃噬得纸醉金迷的蛀虫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挂在喻文州身上随他去上了朝,看着喻文州为了民生舌战群儒,单其一帜,披在身上的朝服到底还是显得沉重,压得人喘不上气。

       到最后老皇帝听的烦了,拖着行将就木的身子,转动下手指上精雕细琢,不知道剥了多少民脂做成的金扳指,拖长了音漫不经心道:“喻爱卿——年少轻狂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一介文生,做不到剑上一拈花,一杯酒一捧黄土,醉里仰天潇洒一笑,气魄何等磊落。被老皇帝隐晦地一脚踹回乡的时候也只是无谓地笑笑,掸掸身上的微尘,背了个轻巧的行囊,远离宫里头的江山社稷,一山一水层峦叠嶂,只装了幅寄予了盛世的江山图。

       这年代消息传的还算灵通,村妇碎嘴说些八卦,权当饭后谈资。不出半月,喻文州被赶回家乡的消息就传遍了乡野。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,粗略地扫了扫山头的茅草屋,隔些日子去市集替人家写两幅字,做些管饱的营生。日子清贫,但还算安乐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却见日出东头,喻文州遥望河山,双手负于身后,风起青萍,吹起来的粗布衣袍显得有些空荡,掩去了这人一身细瘦傲骨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抿着嘴,虚虚倚着文士嶙峋单薄的臂膀,他身躯只是个虚影,挡不住风,只能假装埋在他肩头,鼻尖萦了几许几近飘散的兰花香。


       掩盖着的好景总是不长,战火很快绵延至中原,民间尽是哭号,喻文州并未像乡亲一般四散奔逃,红着眼单单掘了几尺地,最后实在来不及,甚至抛了锄头,一双手上皮肉都被磨去,露出白森森的骨。江山图被珍之重之地埋在了土层深处,一躺就是几百年。日月更替,被人兴冲冲地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时候,王杰希张开宽大的袍袖挡了挡,身边人隔了百年又见的容貌别了病弱,显了少年人颇有的朝气,见了自己的身躯,小心得如同面见阔别已久的情人,轻巧地为他拂去身上堆积已久的厚土。那人一瞬亮起来的眼神,让王杰希竟是一时失语。

       他恍恍惚惚听见旁的人像是在喊:“喂!愣什么呢喻文州!别宝贝你心心念念好几年那幅画了,过来帮忙!”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倚着故宫的门墙,无端地想着,到底还是沉在地底下久了,月华漫上江山图的墨渍,炽热得有些扎眼。

       背对着他,兰花香踩着嘎吱嘎吱的声响远去了一道。



       按理说精怪是不会做梦的。

       可王杰希本就不是什么按着常理来的精。万籁俱寂的夜晚,正是故宫精怪活跃的时候,为此出了不少故宫闹鬼的传闻,事实上只是这群精怪憋得久了,虽说人并不能看到自己的身影,可白天人家庄重地体会历史遗迹,精怪们也厚不了脸皮群魔乱舞,于是到了夜晚便一个个放飞自我。王杰希向来不会随波逐流,随意找个地倚着,或暇寐一番,或是仰天兀自出神,多了份清逸出尘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自觉到了梦境,环顾一圈,周围环境无比熟稔,正是上辈子喻文州那个十分草率的茅草屋。久别未见,王杰希倒也是有些感慨,索性上前执起了被喻文州铺在桌案上的江山图,心想拿起来自己本体的滋味也是有几份奇妙——等等?

       精怪多半由天地灵气而生,像王杰希这般被人创造出来,也是和人隔了一层纱,所以那个世界里的物事,精怪们能触碰得到,却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改变。比如说今天风有些大,吹的身子骨薄些的精走路上摇晃欲倒,还有些生来就皮的,闲的没事干专门呼人大嘴巴子玩,那人便感觉脸旁吹过一阵凉风,往边上一瞅,空空荡荡啥也没有——吓得这位悲催的巡夜者隔天就辞了工作,再也没在故宫出现过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也有过这般幼稚的时候,曾经喻文州从京城搬到茅屋,笔上的功夫一点没落,空下来多半时间还是会拿来练几手。王杰希便在旁绕来绕去,将手附在喻文州执着的笔上,再往他身前一站,循着他的字迹,装腔作势地跟着写写画画,看起来倒像是喻文州将他拢在怀里,温言软语地教他写字的美好图景。实际上,也是胡闹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毕竟连喻文州也看不到他。

       可他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拿起了图。

       王杰希直觉事情不妙,心如擂鼓,倏然转头,目光便撞上了站在门前,看着他略为惊讶的喻文州。
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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